"恕琉筝多嘴,主人您心慈,音诀楼是您为了劫富济贫而建起来的。但是如今,似乎楼里都没人记得那个初衷了,人人只懂争名逐利。这样的音诀楼,连琉筝都觉得恶心,不愿一刻多待。"若是以前,媛瑟早就制止了她完整地说这些没礼貌又不规矩的话。今天,是她第一次那么大不敬。可是她就是怨,把媛瑟推进火坑的人活得逍遥自在,媛瑟却死不见尸,连武器都无法归家。
"大胆!你一个丫头竟然敢这样批判整个音诀楼?!"大公子依然未经通传就进了房间,或者,他其实一直在房外偷听。对于这个不速之客,琉筝一点也不害怕,目光凛然,那张与媛瑟一模一样的脸,比起媛瑟更添几分无畏。大公子看到她那瞬间,心里不经意打了个哆嗦。
"恫裕,有什么事吗?"对于大公子的不忠不孝,琴生仿佛也毫无办法。现在他已经隐居音诀楼后山竹庐,本来想主力教导媛瑟和琉筝练成他的不传之秘——"风雪音诀"。但是,司音双弦现在一条弦已经断了,独弦难奏。
"父亲,是这样的,听说龙羲胥还要征战雪国,所以刺杀行动势在必行。如今媛瑟任务失败,是否考虑再派一人去取他首级?"大公子弯着腰恭敬地说完,看了琉筝一眼,嘴角浮起一丝丝他自己都不觉得的得意笑容。
"恫裕,你过来,"琴生招了招手让他过来,可能琴生自小就很少对他这般亲切,大公子愣了一下,然后顺从地过去,在琴生的椅子旁蹲下,"孩子,我以为你只是想我早点死,好让你早日名正言顺地继承音诀楼。但是现在看来,你是恨我,恨到要我孤独终老,儿女成群却无一在膝下。"琴生一边摸着大公子的头一边说。大公子满额头都是汗,并不是因为他父亲的肺腑之言,只是因为他害怕只要琴生手掌一运功,他必定命丧当场。他也非常相信琉筝有能力把一切布置得仿佛他没有来过,他死了都没人知道。
但是他又知不知道,早在七年前他开始阳奉阴违的时候,七年来的朝朝暮暮,琴生都有机会杀了他,但是作为父亲,又怎么会呢?
"孩儿不敢,不敢。是琉筝......琉筝自己说她一刻也不想多待在音诀楼的,那我们......应该派她出去,一尝所愿。"大公子仍然死心不息,虽则害怕,仍然不放过消除琉筝的机会。
"你走吧,不要再来竹庐了。"琴生拿开了放在大公子头上的手,谁也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痛心,却只有琉筝心疼他。
"父亲,那琉筝......"大公子见琴生松手,立刻站起来退后几步,但是还是对于这件事不屈不挠。也是,他贵为骁勇大将军,若龙羲胥再次征战雪国,他就是第一迎敌的人。龙羲胥的龙吟骑和龙跃九天阵令人闻风丧胆,必定能让他吃尽苦头。
"大公子,主人很累,请吧。"琉筝实在无法像媛瑟那样在大公子面前还是毕恭毕敬地,她高高地昂起她的头,看大公子的眼神要多凌厉有多凌厉。这个人,就是杀姐姐的始作俑者,然后才是龙羲胥。
看着大公子恫裕离去的背影,琉筝发誓,一定会让那些亏欠她姐妹俩的人有所报应。
她们出身的流星街,是风花雪月四国都不管的地方,那里是四个国家的顶级逃犯匿藏的地方。那个地方全部都是亡命之徒,没有人讲信义法律,只有钱和欲望才能主使命运,所以一向生人勿近。她们的父母都不知道是杀人无数的狂魔还是欺师灭祖的叛徒,但自她们有记忆开始,她们就已经是在身在妓院的孤儿。因为出身流星街,媛瑟一直觉得得到的东西都是神的恩赐,都是她这辈子意外的收获。而琉筝不觉得,从她意识到自己生于一个什么地方开始,她就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个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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